谢临渊长睫微垂,敛去了眼底骤然翻涌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了的复杂情绪。
可那名为“裴琅”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识海中闪过——那小子凑在沈昭昭身边说话时,她眼底亮晶晶的,甚至……还带着点狡黠的、轻松的笑意。
那笑意,刺眼得很。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紧了谢临渊的神魂。
谢临渊自然知道,以他的身份,此刻最该做的,是拂袖离去,保持那拒人千里的清冷姿态,彻底断绝她这份不该有的、日渐深重的痴迷。
绝不能让她以为,她的刻意讨好、她与旁人亲近又急于撇清的姿态,能在他这里激起半分涟漪。
可……
只要一想到她与那裴琅站在一起说话的样子,想到她此刻笑容下可能隐藏的、对安抚住他的庆幸……那点被强行压下的烦躁,便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灼烫了他的心口。
“本座尚有要事……”
最终,谢临渊只是极其克制的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几个字,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后的平静,却又仿佛蕴含着千钧重担。
他甚至不敢再看沈昭昭那双写满了“乖巧懂事”的眼睛,生怕再看一眼,便会忍不住问出那句盘旋在舌尖、烫得他心口发麻的质问。
可他不能问。
问了,便是承认他在意。
在意,便是给了她痴念继续滋长的土壤。
思及此,谢临渊只觉得一股深沉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悲凉,瞬间攫住了他。
他广袖微拂,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仿佛急于划清界限,只留下一个颀长却莫名透着孤寂落寞的背影,以及一句消散在风中的、极轻的叹息。
“你好自为之。”
旋即,那身影便如同水墨融入虚空,无声无息地淡去,只留下原地一股淡淡的、清冽如寒泉的气息。
沈昭昭:“???”
沈昭昭脸上的狗腿笑容还僵在嘴角,伸出去准备给自家金大腿拍拍灰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
她眼睁睁看着谢临渊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为师尚有要事”、“你好自为之”,然后整个人就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名为“悲伤逆流成河”的阴影笼罩,背影萧瑟地原地消失了?
不是?
等等!
沈昭昭彻底懵了。
这又是什么新剧本?!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她都准备好随时让他插翅难飞了,怎么这神经病掌门,转头就给她表演一个“为师很悲伤,为师要静静”?!
关键他悲伤个啥啊?!
她连剧本大纲都没拿到啊大佬!
这戏让她怎么接?!
“……”
算了。
沈昭昭抬起手,狠狠搓了搓自己快要僵硬的脸颊,神经病的思路要是能被她轻易参透,那还叫神经病吗?
反正宝贝到手了,掌门爱悲伤就让他悲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