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最基本的招式教起,律玦故意依葫芦画瓢却画不像,毕竟这些都是他曾经偷看少煊练武时,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的动作,他怕自己学得太快,在她面前露了马脚。“姐姐,这招我没太弄懂,可否再示范一二?”律玦一副懊恼又好学的样子,极力展示自己对武功的一窍不通。少煊看着他懂装不懂的模样滑稽得很,倒有几分好笑,只是完全不形于色。对于他表演出来的笨拙,少煊倒是很有耐心,一遍遍重复、一遍遍纠正,有时甚至对他表露出难得的严厉,似乎在传授武艺这方面,她是认真的。“姐姐,我是你教过最迟钝的一个徒弟吗?”此刻,少煊正站在律玦身后环住他,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他持剑的右手,为他板正出剑动作,听他如此发问,她丝毫没有犹豫。“不知道,你是我教的第一个徒弟。”她的声音很轻,却在他的耳畔听得清晰,像一阵柔和的春风,不经意撩动他鬓角的碎发,又撩拨了他的心弦。而这副温情画面却生生被一阵笑声打断。“你这小子可真是没有悟性!”炽觞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不远处的树干上看热闹,手上还端了一碗荔枝笑,看着律玦的姿态,忍不住奚落。“打我的时候丝毫不手软,几分狠厉,几分无情,原来学起来却是这副不协调的模样。”“你少废话,别在这偷师学艺,赶紧走!”少煊一记眼刀便已足够让炽觞闭嘴,他仰脖干了碗里的酒,便老老实实回了鹤梦潭。可是经炽觞这么一说,律玦迅速从刚刚的羞涩中清醒,还没来得及生气,倒是突然反应过来,这些招式并非是按教学的速度循序渐进,原来竟都是少煊特意挑选的。他刚刚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和炽觞第一次见面大打出手那天,他所使用的便是偷学来的这几个招式。一瞬间,他心中几分惶恐几分失望。所以这一切,原来只是她的试探而已吗?他小心翼翼伪装了这么久,原来在少煊的眼中也不过是自己愚蠢的掩耳盗铃罢了,原来她所有的温情也不过仅限于她的掌控之中罢了。“姐姐莫非是在指桑骂槐?”认清现实的律玦很快摆正了态度收起剑,低着个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也委屈巴巴的。“我承认,这几招剑式,我曾在姐姐练习时偷偷学过,甚至还借此打伤了姐姐的朋友……”“我很抱歉,我不敢开口是怕姐姐赶我走……”“姐姐教训得是……偷师学艺是为不耻,理应任凭你处置。”少煊见他一副坦荡的模样,倒是颇为欣赏,更何况他低着头认错时,真真极为可怜。再加之他仅凭偷师学艺,便能将自己复杂的剑式悉数记下,也的确对习武很有天赋,不由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应当好好教养。“我并不在乎自己的本领是否被你偷学了去,不过是不喜欢被人当作傻子蒙在鼓里……玦儿,我既留你在鹤梦潭,便不会对你多加猜忌,可若是你有负于我,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少煊板着脸说了前半句话,顿了顿,又突然勾唇一笑,抬手挑起了律玦的下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偷学之事我便不再与你计较——你可要勤加练习,不要丢我的脸。”炽觞见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以为两人因着什么事情拌了嘴生些隔阂,不由暗自窃喜,他迈着雀跃的步伐追着少煊去问缘由,却被她拦在门外,而律玦回来便直奔厨房做晚饭去了。两人似乎视炽觞为空气,但他却反而觉得这样的气氛,恰恰说明了二人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吃饭时,少煊已换上一件荔枝粉的纱裙,长发如瀑披散开来,简单地戴了几样珍珠首饰。“小子,功夫练得不错啊,我走了之后有没有哭鼻子?”饭桌之上,炽觞环着臂调侃,想让他无地自容躲到一边去不要碍自己的事,“学武功是个慢工夫,你找少煊开小灶算是急于求成了,这样子可学不扎实,日后定要吃大亏的。”律玦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想着少煊教了自己那么久的剑法,又是疲倦又是口干舌燥,便转身想去取点荔枝笑给她润润嗓。炽觞扭头看向少煊,却只见她将自己碗中的肥肉撇了下来扔进律玦的碗里,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突然显得他很没趣。炽觞气绝,干脆闷头吃饭,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饭菜,好像吃了律玦做的饭,就能把他活吞了一样。律玦回到座位上时,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眉头不由微蹙,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将荔枝笑递予少煊,颔首便瞅见了碗中多的几块肥肉,却并未多言,只是自然而然地就着白米饭将其一并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