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捂紧了柳川的嘴巴,他拼命挣扎。
那个人的脸凑近了。
腥臭和腐臭混杂在一起,让柳川反胃欲呕。
脸暴露在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里。
一张破碎的、腐烂的脸,血一样红的眼睛,纵横脸部的伤口里还有肉白的蛆虫蠕动。
柳川僵住了。
一个半丧尸人。
一个腐烂的、快要死去的半丧尸人。
别喊。
那人连声音都像漏风,你如果喊,我就咬你。
我咬你啊。
他咧嘴对柳川笑。
嘴里的牙齿快掉光了,剩下的几根尖利得像刺一样。
舌头烂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漆黑口腔里滚动:我借来救命,不比眼睛重要?
我去打针,我去打丧尸针不要叫,知道吗?
柳川已经吓得无法动弹,尿顺着大腿淌到地面。
我咬你啊。
我会咬的。
那人爬上了半开的窗户,临走时回头死死盯着柳川,你就会变得,跟我一样 柳川浑身发抖,连骨头也抖。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最后哇地吐了一地,因为恐惧哭出声来。
房门又一次被打开。
方虞和外婆站在门口。
外婆尖叫着扑向原本藏着钱的缝纫机。
方虞拄着木棍,在门口茫然张手:外婆?
外婆?
他那双将永远无神的眼睛,也永远刻在了柳川的海域里。
第10章 丧尸针是一种在王都区乃至全世界的半丧尸人群体中流传很广的东西。
半丧尸人感染丧尸病毒之后,会因为病情的持续发展而最终成为完全态丧尸:病毒入侵大脑并改变大脑结构,人只保留行动和进食的本能,完全无法沟通。
这种丧尸的结局只有一个:被杀灭。
研究抑制病毒的药物的历史,几乎与半丧尸人存在的历史一样漫长。
到了今天,人体内的半丧尸病毒得到了完美的控制:即便不幸感染,只要把血液中的病毒浓度维持在较低水平,完全可以在人类社会中正常生存。
但在王都区里,仍有大部分半丧尸人无法按时地服药和打针。
原因十分简单:他们没有钱,没有户籍,没有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在接受治疗时登记自己的名字与识别号码。
有的是潜逃的罪犯,有的是一出生就被遗弃的孩子,有的是从偷渡过来的黑户他们是浮萍,是落叶。
因为没有药物控制,他们的病毒发展总是比其他人更快,出现的变态反应也更多、更密集。
丧尸针应运而生。
这种动辄一万八、两万八的昂贵针剂,据说可以延缓末期丧尸病毒的发展,有的甚至能令半丧尸人恢复容貌、肌肉重生。
丧尸针的骗局,比地底人权益保护协会的诈骗方式更简单拙劣。
但无论多少骗局被揭开,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但仍旧步向死亡,丧尸针的传说持续更新,从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