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苏青禾一脸郁色地走了进来,透着一股无精打采。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穿着真丝睡袍,敷着面膜的女孩盘腿坐着,正举着手机刷视频。
听到动静,她抬眼看去调侃道:“哟,回来了?咋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被你们那个很帅的老板,就地正法了?”
说话的正是苏青禾的大学闺蜜,林菲。
一个家境优渥,自己做着时尚博主,粉丝数百万的漂亮女孩。
换做平时,苏青禾早就冲过去挠她痒痒了,但今天,她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甚至没换鞋,就径直冲进了卫生间。
“喂!你踩脏我新买的地毯了!”林菲的抗议声被反锁的门隔绝在外。
卫生间里,苏青禾直接拧开花洒,任由冰冷的水流从头顶浇下,瞬间浸透了她身上那件套裙。
她没有脱衣服,就这么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水流声很大,却冲不掉她脑子里那股盘旋不去的无力感。
她脑中反复回放的,不是自己醉酒后踮脚索要拥抱的社死瞬间,也不是那个男人低沉沙哑说出“你是刀鞘”时的心动。
而是“法官之死”案庭审的每一个画面。
是张伟在省高院的法庭上,面对十二名被告、顶级律师团,闲庭信步,谈笑风生的样子。
是他抛出每一份证据都精准地砸在敌人最脆弱的命门上,是他用犀利的语言就让郭长明那样的老狐狸当庭崩溃。
是他面对伪造视频,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直接釜底抽薪,用一份尸检报告掀翻了整个牌桌。
整个过程,自己做了什么?
记录,递U盘和文件,端茶倒水。
在张伟运筹帷幄的时候,自己在紧张。
在张伟绝地反击的时候,自己在担忧。
在张伟锁定胜局的时候,自己还在担忧。
全程,自己就像一个挂件,一个除了提供情绪价值外,对案件本身毫无作用的装饰品。
那种眼睁睁看着他一人成军,横扫千军,而自己只能在旁边摇旗呐喊,甚至连旗子都快要举不动的无力感。
这才是最让她痛苦的。
不是不被需要,而是……根本派不上用场。
“刀鞘……”
苏青禾在水流中喃喃自语,苦涩地笑了。
刀鞘再好,也只是为了收敛刀的锋芒,如果连刀都跟不上,那算什么刀鞘?
她抬起手,捂住脸,肩膀在哗哗的水声中,无声地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
苏青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走出来,眼眶红红的。
林菲已经摘了面膜,露出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蛋,她上下打量着苏青禾,啧啧道:
“失恋了?不对啊,你都没恋过。那就是表白被拒了?也不对,哪个不长眼的男人会拒绝你苏大小姐?”
苏青禾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一头栽进沙发里,把脸埋在抱枕里,声音闷闷的。
“菲菲,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林菲凑过来,听她断断续续地把今晚的事情,以及自己内心的挣扎,全都讲了一遍。
听完,林菲沉默了片刻,然后一针见血。
“拉倒吧你!苏青禾,你这不是迷茫,也不是自我怀疑。”
“你就是陷进去了,懂吗?”
“你被那个叫张伟的男人,那种碾压一切的强大,彻底征服了。你现在想的不是怎么当一个好助理,你是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灵婚和肉体,全部!”
“我没有!”苏青禾挪开抱枕,看着她激动地反驳。
“你不懂!那不是征服!是在他身上,我看到了……看到了法律本该有的样子!那种不容任何妥协、不计任何代价,哪怕燃尽一切也要抵达绝对正义的光!”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里有崇拜,有向往,更多的却是挫败。
“而我……我连点亮一根火柴的勇气都没有。我在他身边,就像萤火虫妄图去追赶太阳,除了显得自己可笑,什么都做不到。”
看着闺蜜这副魔怔的样子,林菲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语气却变得认真起来。
“青禾,说真的,你爸……苏振华董事长,他知道你现在在这么个小律所,给一个刚出道的律师当助理吗?”